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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敏]组材: 集与散——《伊利亚特》与 《格萨尔》的情节结构
  作者:罗文敏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20-09-01 | 点击数:8691
 
  (一)《格萨尔》篇(部)结构
  《格萨尔》的叙事结构,总体来说,是(各篇内部)首尾呼应衔接、(各篇之间)简单连缀的分散并列的独特结构。
  从叙事学角度来看,叙事文学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其对事件的处理方式,具体表现为作者是如何来结构故事情节的,而其中对“吸引读者急于把故事关注下去”的内在诱惑性的设置,是传统叙事文学最为关心的。可以这样说,《荷马史诗》之所以能做为“叙事文学的典范”,其对事件的处理方式是最耀眼的。与一般所言的叙事结构不同,众多研究者在对待《格萨尔》的时候,所用的“圆形结构”一词,主要是指其在对核心人物的安排方面,所围绕的是一个关于人物经历的“圆形结构”,简单说,就是指人物大致行动轨迹是一个“天界——人间——冥府——天界”的圆周。在《格萨尔》里,观世音菩萨请求阿弥陀佛派天神之子下凡降魔。神子推巴噶瓦发愿到藏区,做黑头发藏人的君王——即格萨尔王。他是神、龙、念(藏族原始宗教里的一种厉神)三者合一的半人半神的英雄;自神奇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为民除害,造福百姓;12岁时,赛马大会取胜,获王位,娶珠牡为妃;由此征战四方,降伏白帐王等人间妖魔之后,格萨尔功德圆满,与母亲郭姆、王妃森姜珠牡等一同返回天界。从《格萨尔王传》的情节结构看,时间纵向概括了藏族社会发展史两个重大的历史时期,空间横向包含了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邦国和地区,纵横数千里。如此内涵广阔、结构宏伟的《格萨尔王传》的主要内容却可以概要为降生、征战、升天这三部分。其中第二部分“征战”是主体。在故事的主体部分,除了充分展示(详细记述)格萨尔王重要的四大降魔史(北方降魔、霍岭大战、保卫盐海、门岭大战)之外,故事情节还包括18大宗、18中宗和18小宗,每个重要故事和每场战争均构成一部相对独立的史诗。各个“相对独立的史诗”之间的关系是并列性的,尤其需要注意的是,《格萨尔》诗人不愿略去大量的类似情节与重复语句,这是一个重要特点。
  从艺术性的角度来看,英雄史诗的情节结构设计主要表现在情节安排和人物塑造上。以一个核心英雄人物为经线的故事情节,必然可以依这个核心人物所经历事件的先后次序来结构情节。当然,与核心人物相关者的描写与叙述则可与之并行,但也是有主次之分的。关键问题是,《格萨尔》是以核心人物格萨尔的成长史(自始至终的多个动作和事件)为经线来结构故事情节的;《伊利亚特》是以阿基琉斯的愤怒(一个动作和事件)为经线来结构故事情节的。所以,《伊利亚特》则表现出整一性、集中性,以及与之相关的时间性、叙事性;而《格萨尔》就展现的是格萨尔(在天界、诞生、赛马称王及降伏四魔等多个动作或事件),每个事件(动作)(譬如“天界篇”或“降魔篇”)的确都有自己的“起始、中段和结尾”,而《伊利亚特》只有一个“起始、中段和结尾”。所以可以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史诗《格萨尔》的情节,如同群峰相连的一条山脉,各个篇(部)是其中的每座山峰,单个山峰间的关系是简单连缀的,但更是群峰并列的。这种各篇(部)之间在情节上的相对并列,形成了空间上的并置(存)感。
  《伊利亚特》的情节结构集中整一,它在时间、地点与核心情节上都是集中的。从亚里士多德到布瓦洛这一系列西方文论家的近似强调中,我们可以看到“一”、“集中”、“明确”等观点的内在逻辑起点,便是时间性。相对的是,中国的民族史诗《江格尔》的总体情节结构是分散的、情节上独立的数十部长诗的并列复合体。同样,《格萨尔》之详略取舍更不明显。如果从对事件的处理方面看,《格萨尔》是依照事件的原发时间先后顺序进行叙述,只是叙述的时间一般是小于事件进行的实际时间,简单可以看作是缩小化叙述;另外也有一种为强化某些瞬间动作或思想的清晰度而将其拖长的叙述,这种可以看作是放大化叙述,但在《格萨尔》里只占少数。尽管在叙述中有对原事件的变形(如此处的缩小或放大),但极少有叙述时间与事件时间的先后调换的,尤其是像《伊利亚特》的调换与详略裁剪的努力,就相对少一些。相应地,其情节中(吸引读者关注下一步情节发展)的内在诱惑性就淡一些,而且“《格萨尔》中主要写了大小几十次战争,绝大多数英雄的形象,都是在千篇一律的战争故事情节里塑造出来的,所以,他们的性格就较单一些”。这里“千篇一律的战争故事情节”正说明的是史诗情节上的重复与雷同,而亚里士多德在谈史诗结构长短时说:“雷同的事件很快就会使人腻烦”。亚氏认为史诗的长度“应以可被从头到尾一览无遗为限”,或者“以约等于一次看完的几部悲剧的长度的总和为宜”。按照亚氏的这一强调,《伊利亚特》的长度是大约需要“三次”才可以看完的。当然,不可如此拘泥和僵化理解其强调的重心:希望史诗不要过长。
  《格萨尔》经历了漫长而复杂的口承历史,其叙事结构难免带有并置与“复言”的特征。
  王哲一认为:“我们已经明显地觉得《格萨尔》多部头化整体合一同它早期结构形式的封闭性和结构功能的开放性特征有直接的关系。”“《格萨尔》多部头的艺术构件……有一个中间环节——这就是分章本的《格萨尔》。”分章本的《格萨尔》是《格萨尔》初步发展到一种较为凝态定型化时期的文本,以贵德分章本为代表,其结构已经较为完善,若再将独立流传的三十多页的单行本《安定三界》作为贵德分章本最末一章,如此而成的贵德分章本,就可算《格萨尔》分章本之最完备精炼者。这样就成为:第一章,在天国里;第二章,投生下界;第三章,纳妃称王;第四章,降伏妖魔;第五章,征服霍尔;第六章,安定三界。
  笔者赞同王哲一的意见,贵德分章本是《格萨尔》早期文本中能较好体现其在情节结构方面所具有的“形式的封闭性”和“功能的开放性”的最好本子。因为从众多研究结果来看,《格萨尔》分部本是在一定的条件下,依照分章本的几个主要章回充实发展而成“多(分)部本”的。但无论《格萨尔》的分部本如何发展,都是在上述这六个章回的下辖框架内展开的。也就是说,“《格萨尔》形式的封闭性”是重在说明:《格萨尔》的基本架构已然明确而固定,并且这部以抒写核心主人公格萨尔“降生人间以救难”的言行史为主要内容的史诗,开始时格萨尔“生自天国”而结尾时又“升回天国”,其行踪的起始点与终归点实现了对接,史诗至此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人物行踪形成了一个轮廓清晰的大圆。综合这两个方面,在形式上,可以说《格萨尔》的结构是“闭合的”或“封闭的”,在此前或此后再附加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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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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