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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地理:“发现”云南九十年(组图)

华夏地理:“发现”云南九十年(组图)


2012年5月号《华夏地理》封面

“发现”云南九十年

从美国探险家、人类学家约瑟夫·洛克初次探访云南,并为《国家地理》杂志撰写关于中国的稿件至今,已过去整整九十年。他对云南,特别对纳西民族文化的研究与记录不仅令西方大开眼界,更为今人留下宝贵的遗产。实际上,自19世纪末,随着云南的被迫开埠,西人纷至沓来,多元化的记录与“发现”无疑给我们提供了另类视角。在云南无可避免加入全球化洪流的今天,这种回望与审视显得尤为必要。

卷首语:外国的徐霞客

文/《华夏地理》执行主编 叶南



时而勇斗土匪,时而觐见王族,约瑟夫·洛克深入亚洲腹地的探险丰富多彩,摄影师重走当年洛克的探险之路,寻找他笔下的中国风情。在甘肃卓尼禅定寺,约瑟夫·洛克穿上藏式冬衣,在相机前摆出王者气派。

  约瑟夫·洛克(1884-1962)作古已经半个世纪。从他初次探访云南,并为《国家地理》杂志撰写关于中国的稿件至今,也已过去整整九十年了。此时谈起洛克,也许可以这么说:过去二十年中,也就是中国人开始“旅游热”的这些年中,每一个曾经在丽江老街的酒吧里暗爽的年轻人多少都欠洛克一份人情,尽管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并不知道他是谁。

  再往远了说,整个滇西北,整个西藏,乃至甘南,川北,黔东南……甚至近在眼前的后海、南锣鼓巷,或者终南山里的“空谷幽兰”,几乎所有那些过去二十年间名噪一时,背包客蜂拥而至的去处,其实都是洛克那一代探险家的流风余绪。当然,如果继续推导,我们可能还得追溯大航海、工业革命和文艺复兴的精神源流。

  但我想提醒读者注意的是:比洛克之辈早约三百年,曾经有一位大旅行家,在其人生的最后几年,把云南乃至整个西南中国作为旅行目的地,上下求索,周游遍访。此人名叫徐霞客。

  明末崇祯九年(1636),年届五十的徐霞客开始了他一生之中最后一场长途旅行,他从家乡江阴出发,放舟浙江,一路游行江西、湖南、广西、贵州,两年后由黔入滇,足迹遍及滇省全境,最终因在鸡足山染疾才不得不终止旅行返乡,回到江阴后仅半年便去世了。值得一提的是,传世的《徐霞客游记》中,关于云南的内容几乎占了全集一半的篇幅。

  然而问题在于:作为职业旅行家,徐霞客大概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孤例。或者也可以说,他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个偶然现象。(“徐学”研究的专家朱惠荣教授注意到:“由于得不到封建国家资助,霞客的旅游条件特别艰苦,靠变卖家产,沿途求友告贷来解决游资。”)套句俗话来说:他的成功不可以复制。

  而洛克是可以复制的。洛克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远涉蛮荒的西方旅行者。这种有计划有目的的探索行为是西方文明这个巨大的系统的有机组成,也因此能有深远之影响。

  这无疑是值得深思的问题。就如同历朝历代,昏君总是无可避免,而“明主”永远像是上天的特别恩赐,与上所述应该是同理吧。

  从美国探险家、人类学家约瑟夫·洛克初次探访云南,为杂志撰写中国的稿件至今,已经过去整整90年,他深入亚洲腹地的探索细致而崎岖,所拍摄图片丰富庞杂,叙述无微不至,他对云南,特别对纳西民族文化的研究与记录不仅令西方大开眼界,更为今人留下宝贵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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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云南九十年

华夏地理  2012-5-07 18:38


在摄影师长时间曝光下,梅里雪山上空的星光划出奇异的轨迹,满月初升,雪山群峰如披银戴玉,神性立显。约瑟夫·洛克曾称其是“世界上最美的山峰”,他在云南等中国腹地的探险令整个西方世界震撼。摄影:吴峻松


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峰是云南第一高峰,是藏传佛教教徒信众的朝圣之地。1991年中日联合登山队攀登此峰,因雪崩17 名登山队员全部遇难。1997年国家颁布法令,鉴于梅里雪山在藏民心中的地位,禁止攀登。摄影:吴峻松


迪庆州维西县叶枝镇同乐村是当地最古老的傈僳族村寨,传统的黑褐色木楞房错落有致地分布于2000多米的高山之上。全村百余户人家,无论老幼,皆能歌善舞,著名的“阿木尺刮”歌舞就发源于此。摄影:吴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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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之魅

撰文:于坚

       喜马拉雅运动导致了横断山脉的崛起,横断山脉导致了澜沧江、怒江、金沙江、红河、珠江……的流向,最终导致了一个我们今天称为“云南”的地区。

       这个地区先是充满大地的魅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在别的地区,“万”相对整个地球而言,譬如撒哈拉相对阿拉伯海、北极、阿尔卑斯山,而云南自己就是万。高山骈列,大河滚滚,峡谷深切、霞蔚云蒸,海拔高低错落,气候复杂多样,植被立体分布,其间散布无数湖泊、平原、坝子……当云南南部的亚热带丛林中蝴蝶翩迁时,西部的群峰之上覆盖着一动不动的积雪;北面的高山草甸大雾迷漫;如果向东,越过金沙江进入东川会泽一带,荒凉的红土高地上梨花开得就像暴风雪……什么叫气象万千?云南就是。也许除了大海,大地上有的,云南应有尽有,不在于规模,点到为止,也决不小,大而不过。就是大海,在云南也可以感受到,滇池、澄江、洱海都是古海洋的遗址。云南高原本就是古地中海之一部分,大海退去,云南诞生。诞生,在云南有着最古老的源头,大约六亿年前,地球生命存在形式突然出现了从单样性到多样性的飞跃,澄江帽天山的寒武纪化石就显示了这种生命的大爆发。
      
       云南历史上除了强大民族的入侵征伐,各民族一直彼此相安。云南人没有扩张的野心,云南高原到处都是天堂,到处都可以安生,随遇而安在云南不是无可奈何,北方有北方的好,南方有南方的好,滇东有滇东的好,滇西有滇西的好,云南只有丰富多样,没有贫乏。与中原那种整一性的大块文明不同,云南基于横断的地理环境,在无数彼此独立的单元中派生出各类文明,也许缺乏中原文明的博大、统一、垒叠、厚重、绵延,但总是独立、纯洁、天真、浪漫、直指人心。文明史也是统一史,秦统一了中国,欧盟正在统一欧洲。全球化或许是人类最后一场统一,用英语、汉语或者什么语为最后的全球官方语言,如今正在逐鹿?
      
       云南居于中华帝国的版图之内,在20世纪以前,却是各式各样文化形态共存的独立地区。秦王扫六合,六国文字从此不传。云南却保存着彝文、东巴文及无数的方言。汉独尊儒术,百家争鸣结束,云南却众神狂欢,这是一个奇迹。云南史上最令帝国头痛的莫过于南诏,但南诏之乱并非南诏王企图统一的结果,而是独立和自得其乐被威胁的结果。
      
       天地大美而不言,文明在此一一崛起,无数民族、部落,各具其美,各居其所,生育出云南之魅。其实可以定类的云南人并不存在,在云南,你总是得问,你是哪个族?云南之魅,我以为不仅在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更在于它多元共存、众神狂欢的文化。当历史越来越世故、越来越高深莫测、越来越老迈龙钟趋于整一之际,云南像希腊的奥林匹斯山,各民族各有其神灵谱系及独特的生活方式,一直保持着马克思所谓“人类童年时代、神性时代的天真”。文明之流向着世故而去,天真很容易消失。云南像一本失落在高原上的圣经,如果我们遗忘了我们是谁,从何处来,那么人类的文明集体失忆症可以在云南治愈,在云南高原某个部落里,人们可以轻易翻回亚当与夏娃那一章。比如《楚辞》中屈原歌唱的女巫世界某种程度上依然在云南活着。云南不仅是中国的记忆,也是世界的记忆……



云之南 西洋的撞击

撰文:白郎 摄影:吴峻松

  就像一束强光打在一只幽秘的鹰上,鱼贯而入的洋人惊扰了近代云南人的春秋大梦。一连串闷雷砸在彩云南端,万重河山喘着粗气。在近代,云南不再是与世隔绝的蛮荒边陲,而是燃烧着新旧双重烈火的西南之窗,当洋人们在激昂的阳光中骑着矮种马在红土高原上到处游荡,他们揭下云南那古老而神秘的傩面,这一地区的真实面容令世界大吃一惊。

  1910年4月,被称作“一根枕木一条人命”的滇越铁路全线通车。当飘满资本主义气息的火车像黑色恐龙嚎叫着闯进红土高原亘古不变的乡土世界,所有的云南人被这一洋怪物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夜间,云南从蛮荒的边陲之地变成了联结世界的前沿地区,罐头、炼乳、饼干、咖啡、香烟、手表、香水、水泥、香槟酒、缝纫机等欧式新奇物品大量涌进来。火车甚至很快就运来了发电机,同年7月,中国第一个水电站石龙坝水电站在昆明开工。几年后,昆明便已流行喝法国白兰地酒,外国人纷纷在金碧路一带开洋行,周围盖起西式房子,出现了西餐馆和咖啡馆,许多越南人甚至赶着火车在昆明的大街小巷上卖香蕉、菠萝。在此过程中,混杂着阳刚的激进与阴柔的退让,由无数线头构成的云南传统发生着有史以来最剧烈的嬗变和受难,许多旧线头被颠覆,许多新线头在蔓延,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形容这种文化的内部变迁是“一只脚警惕地探索着现代,而另一只脚却牢牢地根植于自从忽必烈把它并入帝国版图以来就没有多大变化的环境中,”斯诺当时没料到的是,在随后长期的各种变革中,他所说的“没有多大变化的环境”已天翻地覆,面目全非。以至于今天,我们不得不追问一句:“云南人是谁?”

  云南简称“滇”,从某种角度,可解读为“流淌着真的地方”。这种“云南之真”的最大秘密在于,这里的骄阳用它的日规把人类的呼吸同大自然的呼吸合二为一,人就是大自然的另一种显形,在这样的日常生活中,人们谦卑地活在大自然之中。大自然成了天赐的大教堂,里面有无边的光,有祖先的根气,有万物奏响的圣洁和声,而所有的生灵都是保持着神秘关联的教徒,这种关联既是物理的,也是心灵的。在无根化程度不断加重的今天,在时代喧嚣的巨翼下,能否继续持有“云南之真”是一种挑战。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旧日来到云南的洋人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异域视角,面对昨日纷杂而残缺的世界,我们再次走向已成为云南一部分的他们。



伟大的探险家约瑟夫·洛克

撰文: 迈克·爱德华兹
摄影:麦可·山下
档案图片摄影:约瑟夫·洛克
翻译:刘珺

  对于1920年代在中国偏远地区劫道的土匪来说,这支行进在山间的队伍看起来一定像是要来入侵的军队。

  这支26头骡子和17名成员组成的“军队”享有190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的护送,首领举止傲慢。与衣衫褴褛的士兵相比,他穿戴讲究,靴子、马裤、遮阳帽一应俱全。而且,还是个白人。

  但这并非什么侵略军,而是约瑟夫·F·洛克(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探险家、作者、摄影师)正在穿越旧中国无图可考的山区和部落领地的又一次漫长征途中。他让护卫队将探险队伍围护其中,以防土匪近身。

  若是那些土匪有机会窥探骡身上绑缚的箱子,他们一定会觉得箱子里的东西和这位外表严厉、深入他们地盘的外国人一样怪异。 尽管每次的行程都长达数月,洛克却气派得如同王室出游。他的装备包括帐篷、折叠床、椅子、桌子(当然就得加上桌布和瓷具),甚至还有一台电池供电的留声机。有时他给喇嘛寺里一脸诧异的牧民和喇嘛们播放歌剧,发现《波希米亚人》和《丑角》里的悲伤片段在牧民中引起哄堂大笑。

  他甚至还带着一个便携式橡皮浴缸,购自著名的纽约旅行用品店“阿贝克隆比& 费奇”。

  洛克是个性格复杂的人,他孤僻、刻板、傲慢、独立、非凡但不完美。他生于维也纳,父亲是贵族的仆从。他在1905年21岁的时候来到美国,1913年成为美国公民,但从未摆脱专横跋扈的旧大陆习气。

  通常他骑马行进,但拜访当地首领时,就要摆摆谱了——他的花销是《国家地理》史上最令人难忘的账单之一,里面条目诸如:轿夫4个,每天80美分。

  由于洛克考察的地区没有公路,自然也就没有汽车,于是轿子( 两根长竿架起的“ 车厢”)就成了他的豪华轿车。当四名轿夫放下轿子,下来的洛克身着白衫,领带笔挺,外套夹克。“要想在这些荒蛮的地区生存,你得让人觉得你大有来头。”他曾说。

  (欲知完整故事,请阅读《华夏地理 》2012年5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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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地理》之“发现”云南九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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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全部图片文字版权归《华夏地理》杂志社所有,转载务必注明出处及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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