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文学性絮语

春联文学性絮语

张志春

文学性是对联的显性标志，谈春联论文学性自在情理之中。文学性是什么呢？在我看来，文学性就是融入情感性、想象性和生命体验的文字建构。

情感性，是说好的春联都是内心企盼、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

明代杨溥春联：

黎庶但教无菜色；

官居何必用桃符。

细读便知，作为内阁首辅者，杨溥春竟能以弱势群体的温饱生存作为最高追求。如此眼界，其情感性有足够的感性体验，更有反复体味的理性深度。

想象性，是说春联的语言模式多以联想与想象为特征。它的形式关系包含了逻辑关系，又超出了逻辑关系。隐喻的、象征的意味如月光笼罩着夜晚，如雷鸣电闪刷新了空间。

一生坚守思想独立、精神自由的陈寅恪1955年春联：

万竹竞鸣除旧岁；

百花齐放听新莺。

似写实却重构，展开了想象的翅膀，借春色春景抒写向往，描摹憧憬，颂祝心往神追的境界。

生命体验是说字里行间要有作家个人的生命意识，有第一人称的存在。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春联：

春风放胆来梳柳；

夜雨瞒人去润花。

虽未言作者，但早就脱离了无我之境，而建构了浓抹重彩的有我之境。在这里，活泼泼带有狂欢意味的语言，新奇的思维，自然顺畅、亲切舒朗。

如此说来，如此的语言具备了可感的质地，或特别的审美效果，当然可以说它就有了文学性。但能否说它就是春联的完成呢？恐怕不能。因为对联不是纯文学，它如同多媒体一样，并非单向度的建构，如同戏曲电影一样，是创作中多重交汇的交响乐。它的最终完成，还需人本性的吻合，艺术性的讲求和仪式性的规范才行啊。

                《对联》2024年第2期（下）卷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