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中国民俗学会最新公告: ·第三届民俗学、民间文学全国高校骨干教师高级研修班(2024)预备通知   ·媒体报道|中国民俗学会成立四十周年纪念大会暨2023年年会   ·中国民俗学会成立四十周年纪念大会暨2023年年会召开  
   研究论文
   专著题录
   田野报告
   访谈·笔谈·座谈
   学者评介
   书评文萃
   译著译文
   民俗影像
   平行学科
   民俗学刊物
《民俗研究》
《民族艺术》
《民间文化论坛》
《民族文学研究》
《文化遗产》
《中国民俗文摘》
《中原文化研究》
《艺术与民俗》
《遗产》
   民俗学论文要目索引
   研究综述

研究论文

首页民俗学文库研究论文

[董晓萍]女性的社会发展及其文化多样性
  作者:董晓萍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18-03-10 | 点击数:10210
 

  钟敬文是我国现代史上的著名诗人、散文家和作家,同时是民俗学和民间文艺学家。在他身上充满了诗人的气质。诗人正是我国这个文化大国的盛产,女性尤其是诗歌的宠儿,这在钟敬文的诗中绝不乏见,他经常将这类诗性的比喻用在散文写作中,使其散文如诗。他有一篇脍炙人口的散文名篇《西湖的雪景》,将西湖比做女性,让我们能顺着他的写法走进他的文化审美观:

  (观海亭的)石阶上下都厚厚地堆满了水沫似的雪,亭前的树上,雪著得很重,在雪的下层并结了冰块。旁边有几株山茶花,正在艳开着粉红色的花朵。那花朵有些堕下来的,半掩在雪花里,红白相映,色彩灿然,使我们感到华而不俗,清而不寒;因而联忆起那“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佳人来。

  这让我们想起苏轼把西湖比作美人西施的妙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过这里的女子是化妆的。我们还会想起李太白将杨贵妃比作“云想衣裳花想容”,这里的女子是穿着华贵的霓裳服饰的,美女与华服在春光中映照,比得上天上的仙女下凡。我们还会想起白居易将琵琶女操作乐器的高超技术比作“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表演,白居易还说自己虽贵为政府官员,然而在仕途逆境中邂逅这位漂泊女子,也会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这时以白居易的心境和时代,哪里会产生性别她者之念?他只是在一次偶然进入的表演氛围中思考文人与女性的社会相遇。

  在我国文学文化传统中,经常用女性作比喻,认识山川日月、彩虹云霞和一些社会活动现象,将女人与迷人的自然现象、多变的生活事件、不平凡的物质操演与家庭社会组织相联系。这种拿来相比的思路,正是一种处理文化传统并使之符号化的过程。它使用的是一种神话传说的概念,传承的是一种历史文化逻辑及其性质,不是讲政治、阶级和权力的社会管理逻辑和国家机器逻辑。

  (二)性别她者的社会角色

  在钟敬文笔下的女性群体中,几乎没有母亲。在他发表的大量散文中,提到“母亲”的只有3处,还有2处都是别人的母亲。他唯一一次写自己的“母亲”,是在痛悼亡兄的诔文中提到的:

  你患咯血的症,于今三年了。家人——尤其年过半百的母亲——日夜为你忧虑着。因为看过患这种症候的,十人中没有一二能长活;而且死期之速,是很可预料而惊愕的。你现在终于死去了。家人的哀思苦泪,何时才会休止呢?

  这时的母亲,是作家儿子心中的情感主角,决不是西方人的“性别他者”概念所讲的社会边缘化的母亲。但钟敬文始终没有写过母亲是否美貌,没有写过母亲怎样梳洗打扮,只写了母亲的家庭角色和母爱的特质。母亲是“家人的哀思苦泪”的群体中的一个,母亲处于母子关系的中心位置。季羡林写母亲的形象也是模糊的,没有美貌,只有骨血之情。

  我在她身边只呆到六岁,以后两次奔丧回家,呆的时间也很短。现在我回忆起来,连母亲的面影都是迷离模糊的,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特别有一点,让我难解而又易解: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母亲的笑容来,她好像是一辈子都没有笑过。家境贫困,儿子远离,她受尽了苦难,笑容从何而来呢?有一次我回家听对面的宁大婶子告诉我说:“你娘经常说:‘早知道送出去回不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走的!’”简短的一句话里面含着多少辛酸、多少悲伤啊!母亲不知有多少日日夜夜,眼望远方,盼望自己的儿子回来啊!然而这个儿子却始终没有归去,一直到母亲离开这个世界。

  在前辈的散文中,写母亲与自己的情感和理智距离很近,是在写人,除了钟敬文和季羡林,朱德写《我的母亲》也如此。写母亲与自己距离遥远、形象模糊而理智清晰是在写神,如季羡林,晚年的季羡林把母亲放到了宇宙构造中,把母亲神话化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最近几年以来,我每次想到母亲,眼前总浮现出一张山水画:低低的一片山丘,上面修建了一座亭子,周围植绿竹十余竿,幼树十几株,地上有青草。按道理,这样一幅画的底色应该是微绿加微黄,宛然一幅元人倪云林的小画。然而我眼前的这幅画整幅显出了淡红色,这样一个地方,在宇宙间是找不到的。可是,我每次一想母亲,这幅画便飘然出现,到现在已经出现过许多许多次,从来没有一点改变。胡为而来哉!恐怕永远也不会找到答案的。也或许是说,在这一幅小画上的我的母亲,在这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际,让这一幅小画告诫我,永远不要停顿,要永远向前,千万不能满足于当前自己已经获得的这一点小小的成就。要前进。再前进。永不停息。

  季羡林幼年被过继给没有儿子的大伯家,自6岁离家后再也没见过母亲。他对于母亲,写不出容貌,写不出衣饰,写不出任何细节。他回忆母亲必须是从文化传统上进行的,因为过继是中国古老的家族文化,家族中的长子承担繁衍后代的责任,如果没有儿子,就要从兄弟家庭中的长子中过继。因为季羡林大伯无子,所以尽管季羡林是家中独生子,但按照家族规矩,他也得过继给其大伯做儿子。这种事对于过继儿童的亲生父母和儿童来说,在生理上都是十分痛苦的,在情感上是悲剧性的,但在文化上又是合理的。于是季羡林写了母亲在文化上是怎样一个深明大义的女性,她最后用生命维护了儿子的社会成功。这种母亲对失去儿子的思念的忍受,是超越普通母亲的、超越日常需求的,于是这种女性就成了神。对神话思维的采用,可以让作者打破任何阶级、阶层、地位、学历和头衔的界限,尽情抒发虔诚的敬意。对这种构思,民俗学和社会学理论有很多解释。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5 | 6 | 7 |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孙亮】

上一条: ·[户晓辉]什么是民间江湖的爱与自由
下一条: ·[隋丽]试论现代传媒空间中民间故事心理补偿功能的弱化
   相关链接
·[王尧]“女性调查者”:学术共同体中的性别他者?

公告栏
在线投稿
民俗学论坛
民俗学博客
入会申请
RSS订阅

民俗学论坛民俗学博客
注册 帮助 咨询 登录

学会机构合作网站友情链接版权与免责申明网上民俗学会员中心学会会员学会理事会费缴纳2023年会专区本网导航旧版回顾
主办:中国民俗学会  China Folklore Society (CFS) Copyright © 2003-2022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地址:北京朝阳门外大街141号 邮编:100020
联系方式: 学会秘书处 办公时间:每周一或周二上午10:30—下午4:30   投稿邮箱   会员部   入会申请
京ICP备14046869号-1       技术支持:中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