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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歇尔]口头史诗的音乐与演述[1]
  作者:卡尔·赖歇尔 (Karl Reichl)   译者:姚慧 李修建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14-06-28 | 点击数:15885
 


  摘要:史诗旋律被学界视作两极,即“单诗行同曲体”(stichic)与“多诗行异曲体” (strophic)[2]的两种旋律类型。当“多诗行异曲体”旋律富有音乐性、复杂性和多变性时,“单诗行同曲体”旋律却呈现出重复和单声性的趋向。对史诗音乐的忽视以及史诗学界只将史诗视作文本来进行研究的现状为我们提出了一个美学上的基本问题:当音乐被忽视时,我们正在丢失口头史诗属性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史诗是唱出来的,是在音乐的演唱中完成故事的演述的,因此拓展史诗演述欣赏的音乐维度是必要和重要的。

  关键词:口头史诗与音乐;史诗音乐特征;结构功能;口头属性


  俄国公务员帕维尔·尼克拉耶维奇·雷布尼科夫(Pavel Nikolaevich Rybnikov)很多年都在关注俄国民俗。1860年,他在收集幸存的口头传承的俄国英雄叙事诗壮士歌(bylina)[3]时,发现自己被困在欧米加(onega)湖的一个岛上。在那儿他有一个惊人的发现,他是这样描述的:

  在微弱的柴火堆旁,我躺在旅行袋上,在余烬上熬制了一些茶,边品茶,边吃了一些随身携带的食物,身体在火焰的烘烤下暖合起来,沉沉睡去。然后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我听过很多歌曲和宗教诗歌,但这样的声音是我之前闻所未闻的。活泼、奇异而欢快,时而节奏紧凑,时而又慢下来。它的曲调使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被我们这代人忘记了的一些事情。就这样,很长时间我不愿醒来,聆听着这首歌的每个字,我是如此兴奋,并完全被这种新的感觉所深深地感动。[4]

  雷布尼科夫听到的是一位老人演述的一种古老歌曲——壮士歌,这位老人“胡须浓密且花白,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辉,脸上流露着和蔼的表情”。有趣的是,雷布尼科夫在讨论的开篇就记录了俄国口头史诗的音乐部分(这样的声音是……),在这之后才谈到歌词及它们的意义。作为一种口头现象的壮士歌,只有当它被演述和歌唱时,它才是一种来自于生活的诗歌:它是歌词与音乐、故事与旋律的结合体,在俄国壮士歌的收集史上,这点很早就受到了关注,可以回溯到18世纪上半叶,那时基尔沙·丹尼洛夫(Kirsha Danilov)编纂了第一部内容充实的俄国口头史诗集。丹尼洛夫不仅记录下了壮士歌的文本,而且还包括它的旋律。这些旋律对于理解作为歌唱诗歌的壮士歌是弥足珍贵的。[5]

  壮士歌是和其他口头史诗一样:这些故事通常都是在歌唱中演述的,并且通常用一件乐器伴奏。作为一种歌唱的诗歌,它们为当地的听众所欣赏。口头史诗的音乐属性很早就得到了证实。在《奥德赛》的一个著名场景中,生动地描述了口头叙事诗歌的演述性:当奥德修斯在阿尔基诺斯(Alcinoos)的宫廷作客时,费阿刻斯(phaeacian)国王的盲人歌手徳莫多克斯(Demodocus)(aoidos,即歌者)就用phormynx[6]琴伴奏来演唱叙事诗,其中,“阿基琉斯和奥德修斯的争论”就显然是这样一部史诗(或是史诗的一部分:Ⅷ.62ff)。它出现在柏拉图的对话《伊翁》(“Ion”,和其他希腊作品)中,史诗吟诵者们是在歌唱中演述荷马史诗的。同样,古日耳曼英雄叙事短歌(Old Germanic heroic lays)和史诗也必须在歌唱或吟唱中得以完成,类似的实例在古英语史诗《贝奥武夫》中也有。在宴会中,一位歌手起身吟诵芬斯堡(Finnsburh)英雄叙事短诗(Heroic lay),即一个关于丹麦人和弗里斯兰人(Frisians)之间争斗的悲剧故事。口头歌手(古代英国盎格鲁-撒克逊的吟游诗人)的演述以清晰的歌唱为特征(swutol song scopes,“歌手的清晰演唱”)。参照里拉琴(古英语叫做竖琴harp,hearp),我们可以推测,游吟诗人的演唱是有乐器伴奏的。

  尽管口头史诗的诗歌与音乐相结合的(poetico-musical)迹象明显,但学者们大体上将荷马史诗和古德国史诗,以及俄国的壮士歌仅仅当作诗歌来看待。假如过去的传统中没有旋律材料被发现,就像古希腊或古德国史诗一样,那么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假如传统中音乐的证据是确实存在的,像俄国口头史诗那样,那么这就有问题了。对史诗的音乐层面的忽视为我们提出了一个美学上的基本问题:仅将史诗解释为诗歌和语言合理吗?或者当音乐被忽视时,我们是否正在丢失口头史诗属性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这就如同我们想到的民间歌曲、叙事诗或民谣一样。

  说到诗歌和音乐的关系,将诗歌作为文本,与将民歌(lied)作为言语和音乐的结合是两件不同的事,任何一方都可以用它们自己的方式来作出阐释。没有人敢说艾兴多夫(Eichendorff)的诗歌《月夜》(Mondnacht)只能在舒曼(Schumann)的乐曲中才能被欣赏。我们也许会感受到舒曼的乐曲大大增强了艾兴多夫诗歌的美学感染力。但毫无疑问的是,诗歌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是完全独立于任何乐曲的。而另一方面,民间歌曲和叙事诗在此点上却迥然相异。

  在大烟山的顶峰

  在如此高的山巅之上

  大声歌唱的鸟儿和斑鸠飞向了哪里

  它们能听到我这悲伤的哭泣吗[7]

  任何一个美国人能否立即唱出这一旋律呢?对于许多美国人而言,并且不仅仅是美国人,这首歌只被当作民间歌曲的文本形式而存在,如果他们注意到了这首诗,那么他们可能只知道它是一首民歌。当然,人们可以去阅读这首歌,而不考虑其旋律,不过,只有读者不熟悉这首民歌时,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形。当将民间歌曲和叙事诗只视作文本来欣赏才真正具有可能性时,有人也许认为只将他们看作文本的解释是不完整的,认为当音乐没有被考虑在内时,实际上一些事项正在被丢失。研究叙事诗的学者伯特兰·布朗森(Bertrand Bronson)已经着重强调了将叙事诗作为一个文本与音乐的结合体来进行研究的必要性:

  然而,我认为如果学习叙事诗的学生不准备给予其音乐性相同的关注,不将其作为他论文题目口头性的一个方面来理解的话,那么他论文所掌握的知识量最后也只能达到全部知识的二分之一。如果他缺乏对音乐基本原理必要了解的话,或不愿意或不能积极连续地参与到与其他适当的必备要素进行合作研究的话,他最好转向其他领域。因为他在自己的冒险中剔除掉了叙事诗的音乐部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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