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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庙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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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庙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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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武陵城东三十里,有一所学校,教授农村孩子如何养殖宰杀牲畜栽培林果茶麻的学校。执教于此校的我,多与一位胡世奎老师交流,探讨乡村文化的保存传续问题,有一天胡老师说,到我的家乡去玩玩吧。那年秋天的一个周末,野旷天低,林绿果黄,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乱叫的车,咣吱咣吱地沿河西去。河水清澈如空,鱼虾游戏其间,两岸鸟鸣声声,胡老师说起颛顼庙,明清之际,或者更早些时候,修建于他家乡小河沟边一座小庙,以及传说中五帝之一颛顼,在他家乡的故事。

三十年后的今天,雨微风弱,天气却显得冷冽,明德小学颜家海老师约了几位朋友,说是去看看颛顼庙,听说修复一新,不再是过去残破败坏的模样。出门抬头,新簇簇的钟鼓楼,那是1989年,拆除旧楼,重建了始于明弘治年间的古建筑,听说清嘉庆八年修复过,那时是整旧如旧的,不说。颛顼庙是不是也如此新颖雄伟呢?

竹溪河水清浅可玩,盘山路边林密草盛,六时出门,八时许来到颛顼沟边。竹溪河与颛顼河相交处,岩壁耸立处,劈开一大块空白,数行大字,“湖北省新农村示范村——砖裕沟村”艳红夺目。

哦,因颛顼庙而得的颛顼沟,沟内溪水急湍冲刷,以五帝而岩岸自高的沟内人,称呼这条河为颛顼河的。不识字的村民讹传误读,以沟内多烧砖,读为砖峪沟,1956年改名之风大行,追求富裕抛掉穷山峪想法盛行,于是转而为砖裕沟了。

  颛顼是什么人?

我们知道“五帝”指少昊、颛顼、喾、尧、舜五人。颛顼是轩辕黄帝之孙,少昊之侄儿,其父是“降居弱水”的昌意。是五帝中的第二帝,号称玄帝,即黑颜色的君主。颛顼是位沉静、博识、有谋略的人。他能根据不同地域条件发展生产,聚集财物,又以观天象,按日月运行而定四时,当时已有历法,称“颛顼历”,延用至汉代,并制定出各种礼仪制度,来教化人民,按时祭祀祖先和天地鬼神。他命重为南正,专管天地鬼神之事,命黎为火正,专管人间之事。

河枯水干,杂草乱钻,这已不是三十年前我来时看见的景象了。那时溪水清澈急流如注,鱼跳虾跃八脚螃蟹乱钻,毕竟近六十余里路,眼见近家门前,停车道左,两人绾袖露臂,下溪捉鱼了。流冲山沟,急湍刷脚,随山弯曲的颛顼河,一侧深水入壁,形成屋檐沟样狭窄水道,沟中心却丛丛簇簇的青草,间杂黄黄白白的石子,算是点缀了几样花色。伸手进沟,随意乱转,黄树根子,一种树枝样巴掌长短,黄色班点密布,头部两侧直直硬硬两茎刺的鱼,就跳到掌心。或者胖肥漆黑粘腻油滑的鲶鱼头,自己傻傻呆呆地闯来,劲头却大,一摆尾一摇头,就从掌心溜走了。只是沟浅水缓,哪儿有它们的去路?终究难逃我们的手心,变成晚间三碗两盆吃食的一样。酸辣子鸡块,青葱青蒜大块鱼,洋芋粉烙饼如叠起如山,甜酒煮肥肉块炒面陪肥肉块,高高实实的堆在高大的八仙桌上,如洗脸盆样的海碗,三四样就占满了桌面。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月工资六七十元的时代。酒是必须的,苞谷烧,一口吞进嘴里如刀子样,烈炎燃烧一条线,直直的落下腹内,热血冲顶而上,两手捧着酒碗,敬敬敬,罗青陈忠,曾经到二中看过胡世奎的两位伙计,什么时候把我挽到家,放在床上,一点也不知晓的。

可是今天看到的,不是当年的清溪如注鱼虾如簇,只是一段干干枯枯的河床罢了。沿溪北行,沟内孩子爱好学习如昨,翻书的小子,低头钻研着文字里的秘密,这也是那位走出这条河,走进县一中成为县内名师的胡世奎的影子。家大口渴的胡世奎,是靠自己一天天翻书抄书,一夜夜背书读书,把书上的文字变成自己的学问,从山旮旯里走出去的。

雨丝如幕布,山道如盘蛇,当年的颛顼庙,残破败坏的庙宇不见了,观音庙成为它的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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